第八章长衫落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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]    思绪被拉回，季景之重新活动了下手腕，加快了手下的速度。

    一转身，恍若天上神仙落入尘凡。

    季景之一边注意着火势，一边不住往老医师这边瞟着。

    他帮忙的话说得快，可实际上却是以往都是别人服侍他，他自己的操作经验为零。

    在这风雪所在之处，倒存了个安闲之地。



    眼角飘过一抹白，沈折枝转头，伸手去接发带。

    第一次替人束发，感觉似乎不错。

    沈折枝再挣扎了一次，无果，最终还是将发带交到了季景之手上。

    这几日便是都这样过了。

    沈折枝的头发很软，且滑，他一不留神，头发全滑到指缝里去了。

    但是效果显然不是很理想。

    等老医师背着药箱牵着马再次回到这村庄一角的时候，发现小屋前略有些变化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

    夜间，见季景之熟睡了，沈折枝坐起来，翻找出老医师今日给的药瓶子。

    看着沈折枝的后脑勺，季景之挽了袖子，双手小弧度地比划着，努力寻找一个切入点。

    看着沈折枝手里的药瓶子，季景之还是忍不住闻：“可是身体有不适？”

    “那便多谢了。”

    待他回过神来，沈折枝已经开始重新用发带和头发进行抗争了。

    恐使人千金散尽的沈折枝洗了碗，提了木桶打算去水井边打水洗衣，刚弯下腰，耳边突然传来些痒意。

    季景之松手，?沈折枝也顺势站了起来，他随意摸了把头发，觉得应该不会再松了，便笑了下，对季景之道了声谢。

    “还未，就快。”

    季景之再看了一眼沈折枝，见他面上并无虚弱之气，只能暂且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拔出瓶塞，他缓缓向季景之凑近，直到额头差一点碰上季景之鼻尖时才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白色发带飘落，三千青丝滑过肩头，如瀑垂下。

    “还更像人住的了。”

    季景之坐在床上不方便移动，沈折枝就拉了根小板凳坐在床前，正好是季景之可以够得到的高度。

    做足了心理准备，季景之这才小心翼翼地上手了。

    沈折枝继续耐心的坐在小板凳上等着。

    沈折枝总是头发扎到一半就松散开来，表情很明显地逐渐垮了下来，殷红嘴唇绷成一条直线。

    季景之腿脚不便，只能留在屋里烧火做饭，沈折枝常出门打水，有时也会与村里的村民置换些食材，回来后就跟在季景之身边学习如何做饭。

    季景之一时僵在了床上，瞳孔微张。

    平日里提笔拿剑的手穿梭在如丝绸般浓黑的发里，骨节分明还带着薄茧的手指拢着细软发丝，奇异又和谐。

    看着沈折枝顶着一头自己束的头发出了门，季景之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成就感。

    沈折枝揉了把后脖颈，把药瓶放进袖里，姿态随意自然。

    然后他就见老医师在与小瞎子说了几句话后，又拿出一个药瓶子来塞进小瞎子怀里，带着一种有些令人难以言语的表情走了。

    有风吹过。

    他进门时，季景之正坐在灶边拨弄着灶口的柴火，沈折枝搬了个小板凳坐他身边，略有些笨拙地择菜。

    沈折枝察觉季景之半天没有动作，便出声问道：“可是好了？”

    季景之在一旁看了半天，终于还是忍住了笑意，开口道：“若是不介意，我来帮你罢。”

    今日下了雪，冷得透骨，老医师也不欲久留，看了伤口后把事先备好的药交给沈折枝后就准备离开，却被沈折枝拉住了衣角。

    第一次替人挽发，还有些紧张。

    老医师把马系在树边，背着药箱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冬日暖阳斜斜打过来，映亮了他的半边脸。

    所幸季景之这次没有再分神，学着绑绷带的样子，好歹是把发带扎紧了。

    两人本就生得龙章凤姿，好看得各不相同，即使穿着粗布麻衫，也仍旧亮眼。此刻两人坐在一块儿，看上去更有种奇异的和谐。

    令人千金散尽也在所不惜。

    火光映亮两人面颊，显得温和又宁静。

    季景之指尖不自觉蜷缩：“不必言谢。”

    若说那第一美人的美是赏心悦目，那沈折枝的美便是惊心动魄，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恢复得不错，可以下地行走了。只是不能站立太久，再等个十多日再跑跳。”

    一日便这么过去了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把头发拢成一束，季景之拿过发带正准备绑上，突然又想起了沈折枝咬着发带的样子。

    他手里还握着发带，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。

    屋前架了根横木，上面挂着些衣服，大小薄厚都有，都是粗布麻衫，随着冷风微微晃悠着，带着一股皂荚的味道。

    日，头发散了。